张伯见此,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蕙姐儿进来可过得好?二姑娘她对你跟祯哥儿如何?”

蕙姐儿知道张伯在担心什么,记得上辈子他也这么问过,只是不是在这个时候,而是在她长大以后,那时候她对沈姝恨得彻底,张伯又不是外人,她便将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惹得张伯心疼不已。如今的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知道沈姝并非贪图富贵权势之人,是真心对她跟祯哥儿好,那些诋毁的话,自然不可能再像上辈子那样说那些诋毁的话。

“母亲对我跟祯哥儿很好,前些日子我因水土不服生了病,是母亲不辞辛苦夜以继日的照顾我,她对祯哥儿也很好,之前还特意给他做了小玩意呢,叫做传声筒,就两个竹筒子一根棉线,在这一头对着竹筒子说话,哪怕隔了一段距离,另一头也都能听见,可有意思了。”

张伯闻言,心中有些惊讶,这分明跟沈瑜说的有些不一样,她说沈姝是那种木纳沉闷的人,虽然没什么心眼,但凡是答应了的事,无论如何也都会做到。她很少说话,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会把她给当哑巴了,很难讨人欢喜。而沈瑜之所以会选中她,也正因为她这种性子。

不过张伯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蕙姐儿口中的小玩意给吸引了。他是天生的商人,有着非比寻常的敏锐嗅觉,哪怕没见过实物,单凭描述他就觉得那个叫做传声筒的东西,对他来说或许能起到不小的助力。

张伯替沈瑜打理着的嫁妆里的大头之一便是酒水生意,今年因为头上知州换了人,新上任的林大人是个油盐不进的,就算抬了谢家出来也没用,想要从他手中拿到更多的酒引简直太难了。前不久他才打探到林大人家小公子的生辰快要到了,他家中三代单传,对于这个孩子简直宝贝得不得了,若是能讨了这个孩子的欢心,想必在他面前也要好说话一些。

张伯便向蕙姐儿问了传声筒的具体情况。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蕙姐儿便如实相告了,但也只是更为详细的描述了一下外形而已,具体是什么原理她是不清楚的。

说完之后,蕙姐儿就又起身往窗边走去,一眼就看见了往来的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沈姝牵着祯哥儿的手一路走来,后面跟着琉璃,她与祯哥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会低下头去。

张伯也跟着站到了窗边,顺着蕙姐儿的视线看去,很容易就找到了沈姝的身影。他是在沈瑜未曾出嫁以前就跟了她的,逢年底去沈家报账的时候,曾偶然见过沈姝一两次,虽然没有可以去注意,但是也能分辨得出,如今的她跟与当初是真的不同的,说得更明白一些,就仿佛是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

张伯忽然有些怀疑沈瑜当初的看法,人心易变,当初的孩子如今已嫁做人妇,她的心思当真会一如初时一成不变吗?她对蕙姐儿与祯哥儿这么好,究竟是存了别的心思,还是真的只是为了履行承诺?

不等他得出结论,蕙姐儿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张伯,你陪我去见见母亲吧。”

无论沈姝还是张伯,都是她最亲的人,既然沈姝不愿意上来,那她便带着张伯去见她。蕙姐儿隐约觉得,后来沈姝似乎对张伯不太待见,虽然两人之间基本没怎么能碰面,但每次她只要一说起张伯,沈姝的表情就会渐渐淡下来。蕙姐儿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误会,她只希望今生不要再上演。

张伯闻言,点头应下了。他随手关上窗户,让琥珀叫来店小二结了账,便随同蕙姐儿一道下了楼出了客栈,走向路边停着的马车。

他们到的时候,沈姝与祯哥儿也才走过来。

看到站在蕙姐儿身边的人,沈姝愣了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她之前说起的张伯。沈姝与他不熟,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视线便转到了蕙姐儿身上,“可是谈好了?”

蕙姐儿点点头,“谈好了。母亲,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伯,是……庄子上的大管事。”省略掉的话是母亲两个字。

沈姝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可抑制的就又想到了沈瑜,脑子不出意外又开始疼起来,她按捺下了想要皱眉的意识,正想说话,便听张伯道,“二姑娘,多年不见了。”他叫沈瑜大姑娘,沈姝自然就是二姑娘了。

沈姝没有原主完整的记忆,自然不认识这人,听了他的话也不接,再次点了点头,便对蕙姐儿道,“既然谈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蕙姐儿应下,与张伯告辞道,“张伯,我走了。”说罢便让琥珀扶上了马车。待她进到车里后,张伯忽然对沈姝道,“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姝看了他一眼,点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往酒楼旁边的巷子口,四下都没什么人,张伯便直接开口问道,“二姑娘,蕙姐儿方才与我说要将柳州几间铺子的布料生意改为米粮生意,且嘱咐存得越多越好,这事,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