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家三口被他们包围在中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水鲅杀人的惨状,几乎所有人都见识过,那个之前被它扔在村子里的血皮,还是他们亲手下葬的。那两个村民,如今只怕难逃一死。

邢父旧伤未好,新伤又添,说话的时候甚至会说两句,顿一下,开始不停的咳嗽。

眼前的问题很棘手,水鲅没有解除法术屏障,它还会再杀回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百人锁妖阵已经失败了,水鲅有了警惕,再也不会上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等下去也不过是任人宰割,情况甚至比一开始的时候还要糟糕。村民们开始求他们再想想办法破开法术屏障,可是,身体完好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尚且没有办法破除法术屏障,更何况是在现下邢父邢母又都身受重伤的时候呢?

画面到这里,忽然又是一转。

穆长亭愣了愣,惊鲵剑已很久没有快速跳动过回忆了,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破败的小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穆长亭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村长坐在木桌边,粗糙的手举起又放下,有些局促不安。

“邢道长,听说你受伤挺严重的,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也该来看看你。”

村长把炖好的鸡汤倒出来,分了三碗,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用我们村里养的老母鸡煲的汤,你们趁热喝了吧。”

邢家夫妻知道他们不容易,又是在这个时刻,每一点食物对他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哪里能坦然接受,连忙叫他带回去,分给村民们。

可是村长很坚持,他不安地搓了搓手:“你们就喝了吧,我们还指望你们带我们打跑那个妖怪呢,如果你们的伤不好起来,那怎么行,喝了吧喝了吧。”

言毕,他端起汤塞到他们夫妻二人手上。

夫妻二人无奈,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

村长盯着他们喝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女人轻轻撞了撞他,两人对视一眼,村长又对他们笑道:“额,阿笙呢?怎么没看见人?”

他的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

邢母笑了笑,说:“他到药圃帮我们采草药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村长愣了愣,喃喃道:“噢,这样啊,那、那也好……”

邢母没太听清楚:“您老说什么?”

村长摇了摇头,急忙站起来:“没、没说什么,就是……就是觉得阿笙孝顺。”

他身旁的女人似乎是扯了扯他,他用力推开她拉扯的手,将汗湿的手在身上用力抹了抹,说道:“那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养伤。”

他疾走两步到门前,又忽然回身端起桌子上剩下的那碗鸡汤,说道:“这个我、我先端走了,放灶头上温着,阿笙要想喝,就再来找我拿。”

邢父黑沉沉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从他询问起邢玉笙时,就觉得有些怪异了。

村长对上他的视线,心头猛地一跳,连忙低下头,慌忙走了出去。

邢父皱紧眉头,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邢母连忙去扶他,惊愕道:“夫君,你要去何处?你还有伤在身……”

邢父一言不发,快步追了出去。

穆长亭紧跟上去,只见村长站在一个拐角处,将手里头的鸡汤倒落在地,哽咽道:“邢道长,邢夫人,你们、你们都是好人,是我们对不住你们,以后、以后我们一定日日给你们烧香烧纸……”

邢父一个大步跨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汤碗,怒道:“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村长目露惊恐,整个身体贴到了墙上,颤颤巍巍地说:“没、没放什么。”

邢父将他拽到身前,冷冷道:“快说!否则我定不饶你!”

村长一下跪倒在地,抱着邢父的腿哭道:“邢道长,对不起!我们、我们也是不得已呀!那个妖怪拧断了二娃的一只胳膊,把他放了回来,叫他告诉我们,只有把你们一家三□□出去,才能保全我们全村人的性命!”

邢父如遭电击,瞪大眼睛望着他。

村长低下头,眼泪掉个不停:“汤里面的东西是、是妖怪叫我们放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邢道长!对不起对不起!”

他猛地磕起头来,咚咚咚的声音在此时格外响亮。

邢父似乎想要一脚将他踢开,然而腿才刚提起来,眼前一阵阵发晕,他摇摇晃晃退后两步,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