挝靓花渣心中终是忧虑,但也不得不走,纠结着叹口气,压下情绪,这才调转马头,一声不吭地飞驰而去了。

目送她离开,梅吟雪回头关切地问龙海萍:“你感觉怎样?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吗?”

龙海萍活动了下四肢,道:“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累。”

梅吟雪点点头,蹙眉道:“你是昨夜亥时中毒,花姐姐说每日亥时会发作一次,甚是煎熬……”

龙海萍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会熬过去的。”

梅吟雪勉强一笑道:“咱们快些上车走吧,早一日到,你便可早一日解毒。”

龙海萍点点头,两人上了马车,梅吟雪想要执鞭,龙海萍已经抢了过来,笑道:“我以前在内蒙考察的时候赶过牛车,还是我来吧。”

梅吟雪见她身体确实没什么异常,便不与她争,与她一起并排坐在车辕上。龙海萍终于得以单独与梅吟雪相处,心中说不出得舒畅,早已忘了蛊毒的痛苦,意气风发地一抖缰绳,喊一声:“驾!”马车得得地开始前行。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龙海萍有心爱的人相伴,心情愉悦,只觉一路风景宜人;梅吟雪却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只盼着马车快快前行,恨不得飞到无忧谷去。正心神不宁时,忽觉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梅吟雪扭头一看,看到了龙海萍温柔的眼睛。龙海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静静地望着她,柔声道:“吟雪,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这一刻有你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梅吟雪眼眶一热,心中的某种顾虑蓦地消融了。她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龙海萍的手,身子偎近她,歪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她也什么都不想,只是任由着龙海萍手中、身上传来的深情将她一点点裹紧,一点点融化。

为了赶路,两人马不停蹄,一不小心便错过了住宿的旅店。眼见亥时将至,梅吟雪不敢再前行,坚持停下马车,将马拴在路边一棵树上,又在车内铺好被褥,歉然道:“看来今晚咱们就得这样将就一晚了。”

龙海萍开心道:“我们还有马车遮风挡雨,这不是很好嘛?”

梅吟雪见她像个孩子一样,不禁莞尔。

两人钻进马车,和衣躺下。车厢内虽然还算宽敞,容得下两个人,但两人只要稍一翻身,便可呼吸相亲。梅吟雪心中羞涩,背对龙海萍面壁躺着。身后的龙海萍不知是没察觉异样还是有心打破这有点暧昧的尴尬局面,喋喋不休地给梅吟雪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梅吟雪的注意力渐渐被她的故事吸引,想象着龙海萍小时候的样子,悠然神往。

正听得入迷,龙海萍突然像被什么呛了一下,声音一下顿住了,她很快试着继续讲,但一开口又止住了。梅吟雪还没回过神来,等了一会没有下文,只听到龙海萍翻了一个身,也背对着自己了。梅吟雪不解地回头一看,只见龙海萍背对自己,蜷起了了身子。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就坐了起来,探身抱住龙海萍的肩,焦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毒发了?”

龙海萍蜷着身子,浑身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没事的……”

梅吟雪心中大惊,忙取出一颗挝靓花渣留下的解□□,塞入龙海萍口中:“花姐姐说这药可以帮你减轻一下痛楚……”

龙海萍浑身颤抖,只是点头,已经不能出声。

梅吟雪想要扳过她的身子来仔细观察,龙海萍倔强地死也不肯回头,只是咬紧了牙关拼命对抗体内的痛苦。

梅吟雪见过她昨晚毒发的过程,挝靓花渣也给她做了心理铺垫,但事到临头,她仍然惊慌失措,不能冷静以对。手底传来的每一次颤抖,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了她的心上,痛得她也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龙海萍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恐惧和心痛占据了梅吟雪的理智,她只觉得这种目睹心爱的人痛苦的煎熬比自己中毒还要痛苦百倍,可是这煎熬似乎永远看不到一个尽头。不知何时,她已经开始流泪。终于,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龙海萍,放声大哭:“不要这样,求求你,求求你快好起来……”

梅吟雪的这个拥抱起了神奇的作用——那柔软的身体、熟悉的馨香,突然渗入了龙海萍已经被疼痛折磨得麻木不仁的神智。那一刻,疼痛似乎突然消失不见,意识也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梅吟雪感觉到了龙海萍身体有一刻的放松,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的作用,不禁又惊又喜。她生怕这作用稍瞬即逝,忙扳过龙海萍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紧紧抱住了她。她忘了矜持,忘了礼法,只想给龙海萍自己所有能给予的。爱就是这样一种无师自通的本能,她循着本能,用柔软的唇一遍遍吻上龙海萍汗湿的额头,啜泣着祈祷道:“会好的,你肯定会好的……”

此时的龙海萍虽然身处痛苦中,却又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她紧紧抱住了梅吟雪,从她身上汲取着能量,心底一遍遍给自己打气:“我要好起来,我一定要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