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后一边看着御医替李怡包扎,一边泪水不停地落,李怡只得不断地安慰她:“父皇只是一时气急,并非故意,事后不还是让内侍宣了御医么?”

卫皇后只是落泪,李怡自知父皇从前都对自己温言细心,即便是责备也从未当外人面责备自己,给自己这个太子留些颜面,今日却在大臣面前大大的下了自己的面子,显见是失望之极,不由的心中苦闷,包扎好后便出了宫,却觉得有些无颜回东宫见幕僚们,而东宫从前能和自己谈上一两句的柳碧筠又已经被迫出家,有些茫然,想起李熙前些天回晋王府筹备大祭,一直没回别业,便径直去了晋王府。

见了李熙也只是大叹苦水道:“我难道不想给父皇出良策!只是如今之计,朝中无人可用,我又能奈何?云阳侯武艺高强,也被斩杀,唯一的宗师掌门又被阴谋刺杀,眼看再去多少将领,也难逃刺杀,满朝武将皆畏战!如今虽无力一战,却仍有外交回旋之余地,如何不能派遣使节试试?便是不成,也能缓一缓时间,平日里父皇只让我熟读经史子集,这些在兵临城下又有何用?我若为将,那自然只管奋勇杀敌便是马革裹尸也无谓了,如今却是身为储君,一个决定便要送多少人去死!将士也是人生父母养,边疆黎民又何辜?我选择议和,也不过是为了百姓和将士不要无谓牺牲罢了!”

李熙听他语无伦次,心知他不过一十六七的少年,历练太少,眼界太窄,又被仁熙帝刻意养成宅心仁厚的性子,如何能想到敌人是如此深谋远虑地走到今天这一步,怎可能会让步?他努力按父亲的要求做了十多年的太子,却忽然被自己父亲抨击,发现自己并不是父亲所期待的储君,难免茫然无措,惊慌起来,只得安慰了他一番,才送走了他,又走回了书房内。

他悄悄地走进了书房后的密室内,里头的一个床帐内,静静躺着个昏迷的男子,剑眉星目,肤色有些深褐,算得上是个美男子,正是那杀了张翔的东唐国主萧凡。

萧凡头晕脑胀地醒了起来,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地躺在一处床帐内,屋里光线昏暗,分不出白天黑夜,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足上都有着镣铐,他讪笑一声,勉强坐了起来,丝被滑落,自己身上j□j,他抚额定神半晌,才发现自己床前居然坐着一人,眉目俊美,雅致温煦,脸色略略有些透明的苍白,却更添了一分风流,赫然正是那卖画的美少年顾藻。

他笑了一声道:“晋王李熙?是你设的局吧?让人将我从东唐引了来,然后杀了掌教?”

李熙摇了摇头,笑如春风:“这次真不是我,我只是顺手将你从躲藏的妓院里头拎了出来,不然你早就被城里御林军搜到抓到天牢了,然后东唐的皇帝被关在大秦的天牢里,啧……”

萧凡挑了挑眉毛:“我宁愿在天牢,大概还有逃出去的机会,落在你手里大概好不了,我身上的内力去哪里了?”

李熙冷笑:“自然是你那两根锁凤钉原样还给你了。”

萧凡又懒洋洋地躺了下来道:“啊,那你如今想怎么处置我呢?”

李熙充满恶意地打量着他光裸的肌肤:“本来想让你这个样子去小倌馆接客几天的……虽然老了些,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还是有人好这口的……”

萧凡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李熙继续道:“可惜你脸皮实在太厚了,我怕反而让你享受了。”

萧凡笑眯眯:“若是主顾是你的话……那的确是难得的享受……”

李熙脸皮忍不住抽了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的处境,你,一国之君,如今沦落为阶下之囚,你若死了,东唐便又成为无主的肥肉了。”

萧凡哈哈一笑:“我十五便手刃神兽,十六领军出征扫平穷凶极恶的海盗,如若平庸老死在宫殿,有何乐趣?我之一生,本就是精彩多姿,从未后悔,何惧于死亡?更何况既然我如今好端端地在你面前,那说明,我还有些价值……来让我想想,若这计谋不是你设的,那只有西华国最为有利了,他们与北蛮勾结,赫连寒又是个难得的武学天才……”

李熙叹气:“不愧为万商之都的东唐国主,果然消息灵通,外人只知赫连寒是个爱民如子、身先士卒的好太子,未来的明君,却无人知道他有这样一身骇人的武艺……”

萧凡笑了:“因为西华国皇室曾秘密购入许多天材地宝,苏定方若不是你的人,那只能是他的人了,或者说是他收买的人,让我想想,大概他也只是到东唐想雇佣杀手的,毕竟东唐什么都有卖,包括一流的杀手和一流的盗贼,没想到居然遇见了我,这么巧画像里头的人偏偏他认得……可真是命也……”他摇了摇头,他本就雄才大略,聪明绝顶,偏偏性好冒险,因此此次难得地犯蠢便栽了的大跟头,只是诱饵实在太鲜美,美兼武艺高强,意志坚定,心地善良,他如何舍得不咬这口饵?

他闭了眼睛道:“我再猜猜,张翔被我杀死了,西华国如今肆无忌惮,应该已经开战了吧,你们的阵前大将……是管千山吧……可惜了,他当年若是不出事,功力应当也不弱,偏偏被困在百越那儿十几年,功力几乎毫无进境,加上又是疲惫之师遇上出其不意的虎狼之师,必败无疑,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