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泽冷静了一会,忽然冷声道,“去把花影叫来。”

凤九雏略微迟疑,还是遵命带进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花影肤色很白,面容上的线条不如一般男子刚毅,要稍微柔和一些,整个人被红衣包裹,隐约露出锁骨。

温柔之下,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狠气息。

千泽初见他时,是在天清酒楼,与引渡十七仙会宴结束,傍晚归去之时,大约是觉得这孩子特别,才带回了睿王府,千泽登基以后养伤期间,花影也来探望过一次。

千泽曾试探他,发现他的天赋竟不输凤九雏,花影也愿意拜千泽为师。

时至今日,花影做了千泽身边的影卫。

前一阵子,朝中人心惶惶,说有数位朝中重臣接连在家中暴毙,虽说这些人都是贪污狡诈,争宠谄媚的小人,可忽然暴毙的死法也让其他忠臣心中不安。

这些贪官污吏十有八九死在花影的暗箭之下,短短数月,花影已经成为了千泽手中的一把利刃。

花影沉静鞠躬行礼,等待千泽吩咐。

千泽眼神扫过红衣上狰狞的蟒蛇纹络,对上花影的目光。

花影的眼瞳漆黑幽深,像一道无底的深壑。

“去眉山寺看看,什么样的人不该留,你都明白。”

“是。”花影恭敬遵命离去。

凤九雏和白如冰亦不敢多言语,见千泽心中有数,也渐渐安心。

千泽看着蟒蛇红衣飘飞离去,不由得想起那夜初见这少年。

初见他时,就在天清酒楼的门外。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蹲在门边,或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曾经乞讨,偷窃,亦或是替人做事领赏,任何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方式,花影都一一尝试过,深冬时节,花影只得默默向南方走着。

花影只觉身上时冷时热,头痛欲裂,便靠在一处居所的墙外,不知到了明天,自己是否还能醒来。

千泽迈出天清酒楼高高的门槛,转头便看见了靠在墙根昏迷的花影。

花影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面前居高临下站着一位华贵公子,他正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花影无力说话,只觉得那公子扔给自己一枚沉甸甸的银钱,转身就离开了。

这施舍让人觉得轻蔑而冷漠,花影想要扔掉,却又不忍让自己继续挨饿受冻下去,忍着心中压抑的厌恶,收下了这银子。

谁知,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讥诮戏谑。

千泽站在蜷缩在墙角的花影旁边,悠哉靠着墙壁,嘴角微扬,带着不屑的笑,开口道,“眼睛里杀气腾腾,我以为你会很有骨气呢,却还是会食嗟来之食。”

花影面容上带着悲伤,无意道,“再有骨气也要活着,落魄至此,还有什么资格谈骨气。”

“你和我从前很像。”千泽一笑,拂袖离开。

千泽没想到,很快再一次遇见了花影,这一次是在承抚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