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斐又好笑又好气,用力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脑袋成日都想些什么?我不过让你陪我下盘棋打发时间而已。”

苏谨晨知道又被他捉弄了,一时也不好意思发作,只揉着额头,闷闷不乐道,“奴婢可没想什么……是您别想什么才好。”

“你说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他想得可多了去了!

“没有,没说什么,”苏谨晨赶紧摇头,仰起脸对他嫣然一笑,“奴婢是说自己棋艺不佳,还请爷让奴婢先走。”

少女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他晃了晃神,按捺下心中的汹涌澎湃,云淡风轻地点头笑道,“那有何难?我便让你三步好了。”

心中却不由感慨:这触目惊心的美丽,从此只属于他一人而已。

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能为她等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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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奴婢输了。”苏谨晨心悦诚服,弯唇笑道。

“你能下到这地步,已经十分难得了。”能让他以三子之势险胜的人实在不算多……他赞许地看看对面正低头收拾棋局的少女。

这小东西似乎总能给他惊喜——跳舞,女红,围棋……好像一本百看不厌的古书,越是读下去越觉得其中奥妙无穷,须得细细品味,才能探知其万一。

她还有什么别的本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

陈逸斐正饶有兴致想着,马车外,车夫低声回禀,聚雅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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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臻品局的刺绣素来以精致奇巧闻名于世,外界甚至传闻,即便是他们平日绣坏了的帕子,一旦拿到市面,也有的是人肯出高价购买。如今面前这几幅绣屏更是他们臻品局几位大师傅亲手所绣,其价值已远不能用金钱衡量。

陈逸斐立足几幅绣屏前看了一阵,叫过苏谨晨,“你瞧着里面哪幅最好?”

苏谨晨想了想,谨慎指着其中两幅绣屏道,“若论绣艺,《凤穿牡丹》与《百鸟朝凤》都已是上上之品,想来不管您选哪一幅送给老夫人,她都会十分喜欢——”她微微一顿,“只不过,这幅《凤穿牡丹》为了彰显华贵,花草多用金丝银线勾勒,贵气倒是有了,却不免流于世俗……不若那副《百鸟朝凤》,高雅大气,意境也好,想必更容易讨老夫人欢心。”

一旁的掌柜听了不住点头,笑着奉承道,“公子好眼力!这件《百鸟朝凤》乃是臻品局大师傅白凤盏收山之作,如今有价无市,不是咱们聚雅阁张狂——旁人便是出再多的银两,那也是买不到的!”

陈逸斐淡淡笑了笑,反倒随手指了另一幅《国色天香》问道,“那这幅呢?我瞧着也甚好,怎的你连提都不提?”脸上一副十分中意的样子。

苏谨晨只好佯装欣赏似的走了几步,到他近前,才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这幅《国色天香》第一眼虽甚是精美,可若要细瞧,布局却有些过于刻意了。绣的孔雀也色泽生硬,不显其神韵风骨……想是他们聚雅阁以次充好……您可千万别上当。”

少女吐气如兰,双目因认真而格外明亮,就如两弯在泉水里沁过的墨玉一般……要不是有旁人在场,他真想立刻就揽过来亲上一亲。

“既然这样,那就按你的意思,选这幅《百鸟朝凤》吧。”陈逸斐说着,淡淡扫了眼一旁的掌柜,凉凉道,“跟你们东家说,这《国色天香》——以后就别再拿出来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