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见,刘裕看上去黑了很多,神色间虽然依旧爽朗却隐隐有了一丝焦虑。倾城下了船,因为与他是朋友,自然要询问两句。刘裕苦笑,“你也看到了,山上便是刘家老宅,我到现在还进去不得。”

此处已经是浣风楼地界,老太君正在楼中受苦,怎么刘裕身为嫡长孙却没能进门?

锦公主信上说的不算清楚,几人一时不太明白。刘裕道:“七爷竟没告诉你?呵……我还以为七爷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与你说了清楚。”

七爷就站在旁边,闻言不耐,“爷一路去接倾城,路上忙着跟她江上行舟,烤鱼喝酒,哪有空说你的事情。”

一句话噎的刘裕说不出话来,他神色尴尬地笑了笑,愈发多了几分真诚,“当年我丢下亲人离家出走,留下一个烂摊子,都是祖母和父亲等人料理后事。如今我再回来,浣风楼里里外外几百号人,哪里肯接纳我。”

浣风楼人多势大,可到底是进了困境。否则,刘裕何至于回来帮忙。当初是他刘裕丢下刘家人跑了,的确不是个光彩的事情。可如今刘家有难,正与孙恩死磕,浣风楼风雨中飘摇,他带着虞美人归来襄助,刘家人仍旧不肯接纳,未免显得有些过火。

她点点头,“来的时候也听七爷说了些,你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刘裕总算是放下心来,蹙起眉头,“祖母病症缓不得,沐姑娘,咱们这就上山吧。”锦公主早已与浣风楼谈妥了条件,只要倾城医治好老太君,浣风楼就必须接纳刘裕,放刘裕进门。

一切,都要等刘裕进了浣风楼再说。

倾城勾唇一笑,“不急。”说完话,径直朝前走去,竟没有要上山的意思。

刘裕看不懂她的套路,不由得急了,“沐姑娘,这……”说好了是来治病救人,怎么到了地界上却不慌不忙起来了。救人如救火,片刻缓不得,医者仁心,难道这个都不懂?

倾城走,七爷、蒋玉娇自然也跟上。刘裕站在岸边发愣,一时间愈发不懂他们的意思。

她勾唇一笑,也不去看身后的刘裕,只问,“虞美人在哪儿?”

身后脚步声起,刘裕已经跟了上来。

虞美人就安顿在不远处的一处民宅中,因为上不去山,只能暂时避居于此。不过宅子却很精致,显然是刘裕花大价钱得来的。

宅院也不是寻常人家的模样,三进的院落,其中花草虫鱼、亭台轩榭应有尽有。安顿下虞美人一干,那是绰绰有余。刘裕为倾城准备的小院,就在锦公主和刘裕所住的主院不远,规模不小,景色秀丽。显示出刘裕的用心,当然也显示出倾城的身份。

原本,她就是虞美人八大首领之首,只听命于锦公主一人,其他人都是要听命于她的。

她住下,七爷便也选了一个偏房住下。

这于理不合,倾城眸光闪烁,“好端端的挨着我住什么,难道刘裕还没给你安排一个宽敞的住所?”

虞美人几大首领,一人一间院子,可半点不委屈人。只有蒋玉娇这种身份的下属,才会跟着她同祝

可惜,某位爷坐在长椅上,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院子这么大,爷想住哪儿就住哪儿,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又不是你的宅子,你瞎操什么心?”

他随手指挥赵二狗搬东西,勾唇一笑,靠着椅背打个哈欠,“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到了吃饭的点儿叫爷就成。”

赵二狗就是个厨子,如今又被七爷培养成了马夫,再培养成小厮。走哪儿都带着赵二狗,他还担心吃不上饭么?

倾城斜睨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由他去了。

收拾好一切,锦公主已经从外头回来了。下属来传话,请倾城往花厅一叙。倾城从太师椅上站起身,环顾一圈小院,抬步去往花厅。

原本已经睡着的七爷,竟倏地从长椅上弹起来,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