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本书上关于慈禧太后御用官房的描写讲述一遍,由于时间太久,只能讲述个大概。慈禧太后用官房的时候,先由太监用头顶着来到储秀宫的外面,再由宫女抬进储秀宫的更衣室。在地上铺上油布,把大壁虎放在油布上面。老太后宽衣解带骑在大壁虎上行方便之事。大壁虎的肚子是空的,里面装着干燥蓬松的香木细末,大便落下去之后立即滚入香木细末里,把便物包裹的严严实实,不仅看不见,还没有异味。微张的壁虎嘴自然也有用,放厕纸用,用壁虎嘴衔着厕纸,人的双手还可以扶在壁虎的头上。

这就是我对这件官房大概的印象,为了声情并茂便于理解,我还略微演示了老太后上官房的姿势。

****的脸色青中泛着白,白中透着绿,他知道我的话有多么重要。万一属实,他的脸面可丢大了。

我偷眼看看小季,这丫头也是脸色煞白,白中还带着红。就在不久前,她还要把脸贴紧官房的口子呢,相当于把脸贴在马桶口上,还好我英雄救美及时制止。

小季见我偷看她,脸色更红,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我。

此时老所长成了焦点,他的意见将左右全局,或者说左右****的生死。不过这老头儿仿佛不想马上摊牌似的,悠然地喝着白开水。

“所长,张菩提说的对吗?”小季反倒先开口了,看来这丫头是个急性子。自始至终小季都没对大壁虎发表看法,哪怕只言片语也没有。这令我有些生疑,作为故宫特聘的人才,小季不会连一点文物鉴定的功力都没有吧?

我的猜测绝非空穴来风,一整晚上小季都在干一些跑龙套的活儿。跟****清点文物的时候她是陪衬,只管动动笔;跟我在一组的时候,只是干一件找东西的活儿,具体找什么东西她还不知道。而且从她的举止和眼神里能看出来,这丫头对文物并不怎么感兴趣。这么一个古怪的丫头,故宫怎么会特招她呢?

“所长,你倒是说话呀。”小季再次催促,看得出她对老所长并不是那么惧怕,也不像****那样毕恭毕敬。这一点或许是女孩子特有的优势。

老所长重新把大壁虎放回桌子上,用红段子盖好。慢吞吞地说道:“****呀,这次你输了,就当长个教训吧。凡事不要太想当然。看一件文物,不仅要看它的本身,比如质地、器形、纹路什么的,还要博览群书,寻找它的传承。你输了,不是输在专业知识上,而是输在眼界上,还是涉猎太少啊!”

****的脸彻底绿成了一只苦瓜。

这次轮到我得意忘形了,一晚上都被他压制着,总算出了一口气。一个抱着马桶闻来闻去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比。我向小季挤挤眼,提示她英雄救美的事可别忘了。

小季冲我伸出大拇指,意思是好样的!同时又摆出一副崇拜的样子,眼神里都是赞许和佩服,是我让她长见识了。

我暗暗叹息一声,唉,这丫头太没立场了,刚才还跟****一伙儿,一晚上没少欺负我,转眼之间就变了,完全不顾及****的感受。

老所长看看墙上的挂钟,快到开馆的时间了。他让****留下来办交接手续,领着我和小季回自己的办公室。这么安排也对,先让****冷静冷静,省得看见我有心理阴影。

回到老所长的办公室,我已是哈欠连天,一夜没睡,现在困到了极点,招揽生意是没戏了。总不能红着眼打着哈欠给游客解说吧。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只要签了劳动合同,加夜班的机会多着呢。”老所长再次征求我的意见。

我把头摇的像不楞鼓,一口回绝:“不答应。我还想多活几年。”

老所长好像早意料到我会有此表态,也不着急,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好,咱们的谈判到此为止。你小子可别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谁嫌自己命长?夜里的故宫真他.娘邪乎,再玩儿下去没准把命玩儿丢了。六百年的紫禁城冤死鬼还少啊,我可不想搀和进去。当然这是心里话,不能说出来。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那就是走人。

老所长一声轻叹:“唉,好吧。人各有志,我就不送了。”说着话走进里屋睡觉去了。

这老头儿,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好歹我也加了一宿班,怎么也得送几步吧。我也没太计较,迈步出了彩钢房。****这小子还没回来,看来故宫里面的交接手续还挺繁琐,尤其是晚上还抱了那么一大壁虎出来。

此时太阳已升起老高,故宫早已到了开放的时间。游客如织,沉静了一夜的故宫再次变得熙熙攘攘。刚出门没几步,迎面碰上几个人,都是故宫里开放管理处的人。押解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正好跟我碰个对面。被押的人我认识,王双,圈里人都叫他王狐狸,或者狐狸王。跟我一样,也是黑导游一枚。

王双这家伙开局不利啊,故宫才开门就被保安逮住了,看样子今天的生意要泡汤。

我不禁停住脚步,眼瞅着王双向这边走来。这家伙也看见了我,像见到亲人一样哇哇大叫:“张菩提,哥哥我遇难啦,赶紧想办法,不然就来不及啦!”喊着喊着眼圈竟然发红,看样子还要掉眼泪。

我一阵狐疑,黑导游被保安抓住也是常有的事儿,至于这么紧张吗?王狐狸的名声在我们圈里可是响当当,人精明,胆子也大,走过京闯过卫,什么市面没见过。不至于被几个保安吓破胆吧。

王双见我犹犹豫豫,愈发地歇斯底里起来,“别傻愣着,赶紧救人啊!哥哥我命在旦夕啊!”

我赶紧尾随而去。一边走一边问王狐狸具体的情况:“王哥,逮住你的保安什么来头,是警卫队还是站殿的?”

“我也不知道,人家也没说啊。”王狐狸使劲儿扭着头冲着我喊话。

保安把王双带进了一间屋子,然后重重地关上门。我被拒之门外。这里的彩钢房挺长的一大溜,分割成很多间办公室。其中几间挂着“故宫开放管理处”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