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整个村落都沾染上了几分水润。接连好几天的细雨后,树木显得格外的苍翠,绿□□滴,有着一种独有的活力,这样的绿色似乎能够点燃人心底的愉悦。

袅袅炊烟从村落的屋顶飘出,空气中是淡淡的烟火味,小道上有着鸡犬呼啦啦的跑来奔去的,一路上,留下了一系列杂乱却又闹腾的印记。

这些也给苏夜墨玉的眼睛里增添了几分红尘烟火味,站立在水一方,看着不远处的热闹,苏夜的嘴角不自觉的轻勾着。

熟练的洗好衣服,苏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准备走下木质的楼梯。见状,苏夜的眼里闪过惊喜,下一秒,却吓得连手里刚洗好的衣服都扔了,忙飞身过去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你醒了?”墨玉色眸子有渐渐起了几分水色,似泉水之中上好的墨色珍珠,苏夜的声音有点颤抖和不敢相信的喜悦,”小骗子,你终于醒了!”

苏夜突然紧紧抱着陌涵烟,只是一直反复说到,”小骗子,你终于醒了!”怀中之人开始挣扎着,无果后,只好却任由苏夜抱着。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身上可还有什么地方疼?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可感觉好一点?”苏夜一口气问了陌涵烟许多问题,一边又快速却又小心翼翼的探着陌涵烟的额头,一边又细细的把着脉。

直到将陌涵烟全身上下都认真的检查了一边,过了好半天,苏夜才不放心的放开陌涵烟,认真的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心疼的问道,”身上,还疼吗?”

苏夜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又是小心翼翼的给陌涵烟检查身体,全程都沉醉在陌涵烟醒过来的激动与担忧对方身体可能不太好的处境中,陌涵烟都来不及插上一句话。苏夜看着对方只是淡淡的微笑,一直轻轻的摇着头。苏夜又替陌涵烟细细的把了把脉,再一次仔细检查了一番,等到有了十分的把握后,才稍微舒了口气。

原来村民并没有说错,幸好血灵芝有效,如今,小骗子的身体已经好了太多;幸好不是前几日那般凶险,整个脉相若有若无的。苏夜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墨玉色的眸子里是清浅的笑意,然后一把紧紧的抱住了陌涵烟,低语,”小骗子,你终于醒了!”

怀中的人依旧没有说话,任由苏夜抱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这时,苏夜这才放开对方,又仔细检查一遍,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心头有着淡淡的不好的预感,苏夜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来问出这个担忧。好几次以后,苏夜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紧张说到。

”你的眼睛?”

”看不见。”怀中的女子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纤纤玉手缓缓的摸着自己左脸上的伤口,看着苏夜发出声音的方向,淡淡的问到,”我毁容了,对吗?”

陌涵烟的皮肤很好,弹指可破,白里透红似凝脂,摸上去嫩嫩滑滑的,尤其是带着几分淡淡凉意,似上好的羊脂玉。原本那三道豺狼留下的狰狞爪印已经褪去疤痕,只剩下浅浅三道红痕。此刻的样子,在这张艳绝倾城的脸上,倒更似女子梳妆时,不小心留下的胭脂痕迹。

”不,你很美!”苏夜握着陌涵烟的手,语气里满是笃定,轻轻的俯下身,温柔的亲吻着陌涵烟左脸上的留下的疤痕。

淡淡的一吻,里面却满是怜惜与藏不住的心疼,这样淡淡的触碰,似乎吻到了陌涵烟的心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细密的缠绕在心头,甜丝丝的,然后温柔又坚定的扎入心头,发芽开花了。

陌涵烟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颤动,将原有的那种气势汹汹的悸,动给压了下去。极其自然的抬头,陌涵烟那水润的眸子里满是疑惑,除了此刻的悸,动以外,却发现如今的头脑之中关于过往竟然是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干净,对着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满满的关心,那掩盖不住的焦急,心疼,还有那触耳可感的温柔,这些,都让陌涵烟很心安,原有的看不见眼睛的恐慌似乎突然散去,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如今的陌涵烟除了这些,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是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重要到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根本不可以忘!可具体是什么,不说想要细究,就想知道是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鼻尖是淡淡的清香皂角,左脸上是温柔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触感,扣着自己腰身的左手渐渐收紧;陌涵烟感到自己的右手被眼前之人握着,慢慢的十指交握,有种说不出的缠绵。

对于这种亲密,陌涵烟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几分淡淡的期待,可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以,记忆之中似乎也有人同自己这般亲密过,可是谁?在哪里?陌涵烟想要去问自己,却发现是一片空白。

”对不起。”发现陌涵烟走神许久后,苏夜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这种登徒子行为,脸上不禁有了几分热度还有满满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墨玉色的眸子里满是踌躇与紧张,那双失明的水润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苏夜此刻的窘迫。

”你是谁?”眼前水润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如果不是自己检查了好几遍,苏夜都不敢相信,怀中的女子眼睛看不见。

”我又是谁?”

”我们,什么关系?”

怀中的女子很美,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能最大限度的淡定走下床。当初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她的身份,为了好好的照顾她,苏夜特地选了一个离村落比较偏远的地方,还是靠近这片湖泊,离住处也就几步远的渔家小屋。就算此刻问着自己,也丝毫不见慌乱,镇定的像不是问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开口的那一刻,苏夜就知道,自己心仪的这个女子,只怕是家势的非凡。

苏夜自己是世家子弟,虽然常年在浮山待着,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东西,不是学学或者装装样子就能做到的。细微之往往能处见能力,有些东西,是需要经过长期的熏陶,才能慢慢的渗入骨子里的。

只怕,舒施语这个名字,都是眼前这个女子随便拿来敷衍自己,这十之八,九,只怕也是胡编乱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