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摘掉脑袋后还能挣扎一个星期,直到最后生生的饿死。而吴天,此刻面对着如同碾路机般过往汽车的不停碾压,却依旧在顽强的挣扎。

生命是如此的顽强,以至于连自己都会感到自己的伟大。破麻袋般的被一辆底盘脚底的红色跑车撞到了路边,吴天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被鲜血沾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过往车辆里惊慌不安的车主们,对面阻挡住的白衣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吴天感觉到了由衷的悸动。似乎,秘密的答案就在距离一条路相隔的对面,可吴天却始终无法看穿,经过,并死死的将对方抱在怀里,永生永世绝不放开。

一个被十多辆汽车碾压而过的路人,在救护车抵达之下,晃晃悠悠的爬起,迷茫着深邃的目光,四下里不停的张望打量。

可是人呢?

在路人们惊骇到战栗的注视下,吴天一个人缓缓的离开了事故现场,只留下了个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的大卡车司机。

天不亡我。

身上的伤势在诡异的快速的愈合,似乎吴天之前的车祸只是一场错觉。而实际上,吴天只是不慎跌倒在了水沟里,划破了身上的衣裳。

可是,那一幕幕是如此的真实,让人不得不怀疑之前的一幕幕,是否真的只是一场错觉。

而且,那个一而再出现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现在吴天生死攸关的时刻?

医院,家人们依旧在沉睡,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吴天想要唤醒他们,可任凭如何呼唤,却都无力改变什么。

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吴天迷茫在白色的世界里,看着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天花板,还有白色的病床。

白色,是死亡的味道。

难不成,那个每每都在紧要时刻出现的白衣女孩,其实已经早早的死亡?不可能的。

压抑终于崩断了患者的脊梁,天价的医疗费的压迫下,在这等压抑冷酷的天气里,终于有人爬上了医院住院部大楼的天台,站在了天台边缘湿滑的女墙上。

被惊呼的人群吸引,吴天匆匆的来到了楼下,看向了那雨幕笼罩的半空中,那个一身白色病号服的病人,一个吴天无比熟悉的女孩。

吴天以为,那样纯洁而纯净的女孩,不可能做出如此的行为。可是,半空之中,白衣飘飘的病号服已经随风加速落下。

死亡就在眼前,吴天在惊惧恐怖的尖锐惊叫声中,本能一般的快速冲上!

然而,脚尖的位置,却被一个可恶的台阶死死的绊倒,翻滚着扑倒在地,吴天想要竭力的向前爬,可却只看到了一个轰然落地的人影。鲜血汩汩流出,浸润了吴天紧紧贴在冰冷积水里的脸庞。

“到底,世界是怎么啦?”

绝望之中,吴天依旧奋力的攀爬,手掌紧紧的抓住了女孩骨断筋裂的手臂,似乎想要将女孩努力的拉出死亡的世界。

然而,这有可能吗?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吴天从晕厥中缓缓的醒来。连接在一起的两张病床上,吴天的手里,依旧死死的抓着女孩的手臂,任凭如何拉扯,就是绝不放下。

深夜,幽寂病房里,时而传来远方的呻吟和咳嗽。吴天紧紧的抓着女孩的手臂,始终也不肯放下。

只是,女孩已经死去,已经离开了人间。

不,吴天坚信,女孩的生机尚未断绝。只要努力,生命依旧有可能拉回。

雨过,天气虽然算不得明媚,可却依旧投射下了明亮的阳光。

晨曦的病房里,女孩缓缓的坐起,温柔的看着依旧拉着自己的青年。

“我醒了,你呢?”

初夏,周末,一家四口快快乐乐的去城郊的名胜景观游玩。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吴天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可好在事情都没有出岔子。妹妹已经考上了名牌大学,而爸妈也终于在长年的劳累后退休了。

至于吴天,终于不必冒险去赌车了。因为,吴天前些天已经被一位教练看上,过两天就去俱乐部报道。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刻,吴天的眼前,总会有一抹白色的人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