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我恨爸妈,我恨整个钟家所有的人!”她的恨,不加掩饰,歇斯底里。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凄凉满室。

钟凌锐抬手,泛凉的指腹在她的眼角处轻轻摩挲,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结果,却越擦越多。

疼痛难抑的眼泪,汇流成海。

钟凝熏一把推开他,转身跑出去。

“小熏!”他叫她,似乎是想阻止她的脚步。

钟凝熏却头也不回的离开,脚下的步伐飞快。

办公室的门被她摔的震天响,耳蜗处传来的声音是一阵嗡鸣。

钟凌锐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出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平静的神色,难掩他心里的糟乱。

稍即,他转过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季子期正好将一份资料校对完,按照顺序一页一页的整理好,起身交到他手中。

墙壁上的时钟,准时指向十二点。

“刚才很抱歉,小薰被我惯坏了,打扰到季小姐了。”

他低低的开口,口吻沉重。

季子期似乎是没想到他也会说“抱歉”这两个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漠然的笑:“没事。”

她迈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将整理好和未整理好的资料分开,置于桌子的两边,然后站起身来,交代一句:“我先下班了。”

“好。”他应一声,口吻虽然与温和不沾边,但也不再有之前的讽刺。

————

钟凝熏从公司内跑出来,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的从眼睑处滴落。

脸色惨白,左半边脸上五道指印分明,却察觉不到一点儿痛感。

原来,当人的痛苦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感觉神经,是会麻木的。

她低着头,连路都不看,只是失魂落魄的一直走。

为什么……

为什么,七年后,一切都变了。

当年,她的哥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虽然冷漠,但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么无情。

那个时候,他的眼里除了唐依心,容不下一个人。

而现在,他抛却当年的自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冷漠薄情、自私自利的人。

当年唐依心在他心里的位置,现在,也被一个叫乔婉婉的人取代。

一个,是她曾经最亲的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

意识陷入一片模糊中,像是大雾降临一般。

呵……

到底是谁都怪不得,只能说时间实在是太强大,强大到能够抹杀掉一切。

倏然,撞入一个炽热的怀抱,她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孱弱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来,她无力的道歉,“对不起。”

说着,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还没等脚下的步伐迈出去的,就倏地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臂。

“你去哪里?”

冷漠、锋利、性|感,他的嗓音,隔了三年的空白,仍然还是那么熟悉。

钟凝熏终于抬起头,朝着他看过去。

“放开!”

薄唇轻扯,她漠然的吐出两个字,语气决绝,一如当年。

因为抬起头来的缘故,她的脸便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底,鲜红的指印分明,看得出来打她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叶战承忍不住皱眉:“谁打的你?”

她甩开他的手,扔下一句:“与你无关!”

“谁打的你?”他再次问道,口吻固执的近乎病态。

钟凝熏看着他,漠然的笑了,反问:“与你有关吗?”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