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了步,从窗边转过身来,朝着她走过去。

他步步紧逼,她避无可避。

“勇气可嘉也好,没心没肺也罢,总而言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牢钟先生费心了……”她笑了笑,转了话锋,在这个当头还不忘为自己争取即将到手的利益:“钟先生当初提出的条件只是说让乔小姐主动跟你说句话,现在她话也主动说了,还这么对你感激涕零的,那这两个赌约,是不是就算是我赢了呢?”

他不说话,只是望定了她。

她居然,还敢提她!

他的沉默,像是一种压抑的愤怒,季子期自动的将他的情绪给忽略掉,笑的从容,“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好歹是我给你的,钟先生怎么样也应该感谢一下我吧?怎么一来,倒是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呢……?”

“感谢你?呵,”男人讥诮的笑一声,森冷的目光望定她,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卓修的性格什么样,我心里清楚,你以为我会相信,就凭他一个人,能想出这么滴水不漏的事情来?”

有人在幕后指使这件事,太过显而易见,别说是他,随便个人,都能看出来!

忽然想到刚才,钟凌锐看他的目光。

程硕他们对他动手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还手,硬是接受了,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恭不敬,全然是一副做错了事情甘愿受罚的样子,但是他看得分明,他看向他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一丝……复杂。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去看他脸上的神情,可是视线从他脸上略过的时候,却还是发现了那一抹复杂之意。

那样的目光,让他从心底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钟凌锐仿佛在怪他,怪他接近了一个他不该接近的人。

当年,在他和唐依心认识之后,钟凌锐看向他的目光,曾一度有过这样的复杂。

同时,也让他认清楚了,对乔婉婉,他似乎真的是应该保持距离了。

这一次的事情,是他得到了好处,这没错,但他不相信,这件事情就发生的这么巧合!

卓修,那个人他清楚,废物一个,就指望着自己身体里流着一半卓家的血,才能有今天的这些东西,他怎么可能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得到乔婉婉?

而且,能够从程硕手底下救走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卓修手下的那些人?

他赶到的时候,乔婉婉的上衣已经被卓修给撕开,左胸处的那只蓝紫色的蝴蝶,亦毫无遗漏的映入了他的眼底。

那个标志,代表着的是什么东西,他清楚。

那些长久以来没有得到确认的东西,在这一刻,就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确认了。

钟守衡闭了闭眼。

睁开的时候,已经沾染上了一抹嗜血之光。

他倏然伸手,将季子期扯到自己身边,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向上抬起。

“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先得到她的身体……啊?”他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身体的曲线缓缓下滑,说出的话带有几分柔爱,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问:“那我现在把你给上了,你会不会把你的心给我?”

看似轻佻,实则肃杀。

动怒有不同的方式,有人爆料如雷破口大骂;有人不动声色成言见血。

钟守衡,是后者。

虽然他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这样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但她还是知道,他动了怒。

深邃的重瞳深处,晕染出浓烈的寒凉,语气中的冷戾,更是不言而喻。

他话刚出口,她就知道,他知道了。

他知道,这件事,是她在幕后作梗的了。

长睫,轻轻闪了几下,她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被媒体捕捉到,对乔婉婉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的左手缓缓移动到她的脖颈处,五指收拢,加了力度,扼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话未说完的,他自己倒是先讽刺的笑了笑,看着她那张泛出苍白的脸,慢条斯理的出声:“哦,对了,像是季小姐这样被媒体跟拍习惯了的……,应该也是体会不到外界风口浪尖上的舆论会把人逼到怎样一种地步吧?”

这句话的中间,他省略了一个词。

只是,虽然省略了,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却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了出来。

“像我这样被媒体跟拍习惯了的什么?”她直视着,迎着他如鹰隼般锐利而强烈的视线,丝毫无惧:“被媒体跟拍习惯了的、不知道尊严是什么东西的女人?还是,更难听一点,直接说……”

她顿了顿,缓缓吐出那两个字:“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