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今天这件事,也怪不得钟守衡。

终究,是纤纤这丫头初入社会,自己又没点数,净往枪口上撞。

偏偏,这一次,就撞到了一个最致命的。

见他走了,苏沐纤深知自己希望没了,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哭声,在这样的深夜,尖锐又刺耳。

钟守衡离开,程硕留下来,看着蹲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惆怅的揉了揉额头。

男人下了楼,上车,发动引擎,将油门一踩到底,黑色的车子,顿时像是离了弦的利箭一样,绝尘而去,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夜色中。

事物有轮回,不分何等。

此时,他为了一个季子期,将这个叫纤纤的小姐给如此折腾了一番的时候,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后,他为了这个女孩子,把曾加注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的伤害,十倍的加注在了季子期的身上。

……

晚上十二点。

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围绕这个庞大的城市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找不到栖息之地。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心若累了,到哪里都是流浪。

转了好几圈之后,最终,车子停靠在了海边的位置。

海面上一片平静,谁也看不出里面的那些波涛汹涌,她的心,也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毫的涟漪。

心头莫名的弥漫上一丝荒凉,丝丝缕缕的纠结在心头蔓延。

无聊的没有事情做,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百无聊赖的翻阅着。

最后,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点到了哪里,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通话记录。

而第一个名字,是钟凌锐。

钟凌锐。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贸贸然看到这一个名字,要说心里没有情绪,是不太可能的。

纵然有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是那些伤疤还在,那些痛感还在,在这一刻,以极其猛烈迅速的姿态从心底深处逆流而上,袭上她心头。

旧日浮华,过眼云烟,犹如一把把的利刃,划破她的血肉,让她温热的血一点点的流出来,让她痛无所痛。

其实,讲真,她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理智的人。

正是因为聪明又理智,所以,才可以在当初毫不犹豫的挥刀断情,自此跟钟凌锐结束了这么多年的爱恨羁绊。

可人的这心呐,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你可以选择不见一个人,但是,却不可以选择不想一个人。

所以,即便在见不到的情况下,她却也还是忍不住,总是回想起他。

与“脚踏两只船”这类的词语无关,单纯就是克制不住去想而已。

毕竟,他是她半生的回忆。

人这一生,大多都难忘自己的初恋,即便在日后结了婚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可是对于年少时的冲动,也总是会习惯性的回想。

半生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在他身上,用尽了。

她叹息一声。

其实,从一年前,她将自己这身子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之后,就注定,一切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一年前,她爬上另外一个男人的床,当时,她笑着,承受了那一切。

可是却谁也不知道,当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已经离开她独自面对着一张空荡荡的床的时候,哭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然,其实一个小时,根本不足以宣泄她的痛与伤,她也想纵|情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

哭一个小时,眼睛都已经有些浮肿,哭上更久,她害怕自己的狼狈会被别人发现。

眼在流着泪,心却在流着血。

钟凌锐,给了她半生最难忘的回忆,给了她最刻骨的爱与最铭心的伤,她的青春,总算是没有虚耗一场。

勇敢过、努力过、疯狂过、幸福过、疼痛过,所有的一切她都经历过,剩下的,不管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半夜三更不好好待在家里等我,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