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言明,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就已经通透,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引起他这么动容的,除了那个人,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季小姐说出去有点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就搬出去了。”

“几天?”

“两天前。”女侍微微有些不解,“季小姐说已经跟您说过了,而且说您已经同意了,让我们暂时不要打扰您。”

他微微握拳。

是她的作风。

选择要走,就不会大张旗鼓,提前声明。默默的离开,才是报复一个深爱着她的人的最残忍的方式。

见他不出声,女侍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问道:“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不……不能这样说,这已经不仅仅是“问题”二字可以概括的了,她这分明就是,把他逼到了绝地。

没有回答女侍的话,他从厨房里走出去,回到二层主卧,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意识彻底怔住。

像是整个人都被掏空一样,感情的世界里,连根稻草都再也拾不起。

主卧内的陈设,很是洁净,甚至比昔日里还要洁净,每一个地方都被她收拾整理好了,一尘不染,他那天晚上离开之前记得有两件衬衫没洗,她也帮他洗干净了,晾干之后,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放在了床头上。

看着眼前的这些景象,他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到,她离开之前,心里到底是难受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又是如何忍着那种难受整理好了这一切,动作温和,被他磨去了所有的强势,眉宇之间又是涌动着怎样的一种决绝,决定对他放手,不再留恋,更无不舍。

她做事还是这么绝。

不给他、也不给自己留有余地。

一旁桌子上摆放着的,是他曾送给她的礼物。

有大有小,有珍贵有普通,但不管是哪一样,她都没有拿,统统,都留在了这里。

唯一带走的,就是当初他母亲送给她的那条项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还有一样东西,她也带走了,只不过,那不是他送给她的礼物,而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他忽然就想起来,他们前几天第一次吵架的时候,离开之际,他把手上带了好久的手表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是他先不要的。

所以,她收回,并决定,不再给他机会。

垂在腿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浮现,连分明的骨节都透露出一丝残忍,钟守衡看着眼底的一切,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唐依心……”

这话的意味当真是狠。

好像宁愿得不到,一起拉她下地狱,都不想放过她似的。

他想:她的心,当真是这么狠,这么绝。

她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跟他讲,甚至临走之前还“善解人意”的吩咐了女侍不要打扰他,只字片语未留下,走的安静,无声。

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会痛,且不会伤的。

可这一刻,他却竟然如此清晰分明的感受到了当日|她因他的话而生出的痛与伤。

依心……原来,你的痛,我能懂。

他甚至,连她当时的心理,都猜到了。

——放弃,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两难,只是会痛一阵而已,等这一阵痛过去了,就没事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的非谁不可的。

他一直以为这场感情中输的人是自己。

可其实,输的人是她。

年少时光既往不咎,沧海桑田之后,她把全部的自己都给了他,甚至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直到最后,彻彻底底的败在了他的手里。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把她给纵|情欺负了一顿之后,她趴在他胸口,对他讲了一句:“钟守衡,你欺负了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