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也想不通,这文章能有什么逻辑漏洞?”

屏幕上,一只拿着泰瑟电流枪,身着航天员盔甲的猩猩正在吹着他手里的眼镜镜片,它的动作标志着武然所玩游戏的“阶段性成果”。

“举个例子,”武然退出了匹配队列,指着屏幕上的英雄对林景时说道,“你说,干掉‘士兵76号’,也就是守望先锋的前头头,就能摧毁这个组织么?”

“这显然不能。”林景时摇了摇头。在屏幕里的舞台上持枪立正,看上去全无主角风范的“士兵76号”,也就是杰克-莫里斯,居然就是前守望先锋的领导人。剧情当中的他早已换上了形似面具的战术护目镜和假名,从此把杰克-莫里斯的身份丢在了旧日烟云当中,但毫无疑问,缺少了他,猎空和温斯顿,以及天使,托比昂等人依旧撑起了全新的守望先锋。

“‘死神’,也就是莱耶斯也明白这个道理。”武然悠闲地移动鼠标打开一个补给,“社交圈不是有限的点线结构,而是网状结构。举个例子,齐格勒博士认识小美,而小美又是‘西方哪个国家没去过’的旅游圈名人,她的游记被d.va所熟读;倒过来,小美作为研发派又是猎空和温斯顿口中的英雄;如果专注于某个点,最终就会漏掉整个网。”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装b。”林景时的这句话被他自己咯在了喉咙里,但他的神情显然没有被他自己处理好。

“那套用到你的父母上吧。”武然也有所察觉,及时把话题引到了正轨上。“你在乎他们的生活条件和生活环境,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亲友圈,社会圈,朋友圈(juan)里的一个节点?”

“讲真……没有。”林景时开始明白了。

“你潜意识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必须由你看护,离开了你他们就要吃瘪碰壁把家里弄得稀里哗啦一团糟的老小孩。”武然说起话来就像他的旧友一般不留情面,“你得知道,你家楼下玩闹地喊着五十已到和我将带头冲锋的小屁孩都有玩耍的圈子,更何况你的爸妈。”

林景时低下头去:“这倒是事实。”

“这还没完。”武然一边操纵着游戏里的瑞典老头在地图里建造炮台,一边继续指点江山,“对于他们来说,同龄人的存在实际上要比你这个稳定后辈的存在更为重要。你现在把这块顶梁柱抽走了,你是打算真的像保姆一样,一日三餐十八小时专门照顾你的‘老小孩’?”

“那如果不抽走顶梁柱呢?”林景时依旧不愿意放弃努力,期望能在牛角尖里闪转腾挪。

“你看,这就是这个逻辑漏洞的导向性。”武然满意地按下q键,背对着林景时拍手叫好,“人家就迫不及待地希望你,还有读到这篇文章的读者们这么想。你有没有想过,写这篇文章的人真实目的是啥?就真的是提出一个社会问题,广而告之那么简单么?你也太小看无冕之王啦。”

“难不成……这也是鼓吹殖民的一种手段?”

“何尝不是呢。这还是你的角度,渴望前往异世界开启全新生活,以为借此就能覆盖掉他们旧日失败的卢瑟又会怎么想?我敢保证,这样的人就算在你父母亲身边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个八个,甚至一打。”

这是一出和这个大陆上的文明几乎等长的戏码。无论是地方官上任,还是皇帝坐龙椅,靠着或强或弱的宗族约束,来攀关系,投奔亲戚的可从来都是络绎不绝。不要脸的,见了州官知县自然是一口“十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之类算不上脏口的俚语,死皮赖脸地讨个要吏做做,甚至是开诚布公地要空饷;

胆子更肥一点儿的,见了新朝的皇帝都能把腰杆挺得铁杆庄稼一般直,开口就是个县道府。可悲的是,在有史文记载的数千年里,这样的“优良传统”一直和宗族亲戚之间说不清的麦芽糖一样延续至今。殊不知多少江山,多少基业,没有败在兢兢业业的官僚手上,倒都是败在了这些吃别人,穿别人,不知所得有多难的寄生虫手里!

以至于现在左手搂着“我穷我有理”,右手提着“亲戚你该帮”的混蛋依旧时不时地出现在各大报端。努力地爬出山沟,爬出三四线城市的追梦者还不得不经常拿出他们的努力成果,来喂饱那些不知满足的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