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暂时将“运动”的成因,其中每个人的动机放置不管,单单说这些大大小小的运动有何共同点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是个人,就能公然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挑战法理,挑战强力部门——这也就算了,问题是挑战者还经常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不被制裁已经是极其不能让人容忍的情况,居然还会有人胜利?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这本来就是对人,和对人的智商最大的侮辱,居然还会有人去强调它的正确性?

对,运动的动机是“反帝反封建”,甚至是比这个更为高尚的“借口”。但是真实情况呢?一场以个人意识作为起源的“运动”,既不遵循社会科学原则,也不依照实际情况……最惨的一点是,还不按照成文的法律法规来执行,“群众”,“哥委会”说出口的话比法律还大——这还怎么玩?

“我也知道我们的上司不会让‘运动’发生在埃尔塔,这是下下之策,”王利群的祖父母一辈也算是在各种运动中吃了不少苦,间接的叙述都让他印象深刻。“这可能性,我只能说不高。要是到了21世纪还要用六七十年前的老办法,那也不用咱俩在这里处,处心积虑地鼓捣这些复仇的破事。我看要是得用这些招数,埃尔塔现在早就是焦土一片了吧?”

“那是,这是‘最好结果’。”韩德尚舔了舔沾了芝麻酱的嘴唇,那“迷人”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嘴唇上面沾的根本不是调味酱,而是埃尔塔人的鲜血。“发动群众?我看埃尔塔的群众们的觉悟也未必比贫下中农们高,更不可能高过马恩两位大神,而且依照我看啊,现在咱们中国对于‘输出革命’这一行卡得很死呢。这一来没有土壤,二来没有种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歹也有个锅不是?连锅都没有,那就真没辙了。”

“所以说,前几天赵老弟的意思就是……送个锅来?不对,他是怎么知道埃尔塔人的思想动态这份公文的?这可是绝密。”

韩德尚举起右手,指着太阳穴划了三圈:“王老兄,这埃尔塔人虽然不懂得氢氦锂铍硼,不懂得什么有机合成物,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他们会做出什么,是我们可以预测的。就像你们预测哪个化学键断裂,哪个化合物生成,这些都是有规律可循,并非是完全无序的。”

“你们在狮城的那个晚上,是见到了高人了吧?”王利群的镜片此时已经被火锅汤中冒出的雾气完全遮住视野,让韩德尚看不见他的眼神。这冷不丁防提出的一个问题,让一直洋洋得意的韩德尚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一直以为在狮城和北美联邦人的会面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连这个学究都没能瞒过去。

“你得知道,嗯……王老兄,我不是要有意瞒着你,是因为这个东西太复杂……”

韩德尚开始对着王利群绕圈圈——因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筷子夹起来的牛筋三番五次地因为他的紧张手抖而滑落在地,这让他非常的不自在。

“说实话。”王利群手里的筷子尖轻轻地敲了敲碗。““既然都是兄弟,而且你也不想对我隐瞒,那就直接说实话呗。”

“嗨,这东西太复杂。”韩德尚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个绝妙的说法。“你应该知道吧?我们现在走的其实是资本主义道路。”

“然后呢?”

“然后,是有这么一批异议者。”韩德尚在脑子里快速地把内容过了一遍,发现行得通时差点没乐得跳起来——“他们觉得我们,偏离了革命道路,走向了腐朽的资本主义,如果这样咒语。必将灭亡。”

“哦?”这类型的人,王利群也听说过不少。他们在社交网站上还是有不小话语权的存在,说的话无论中听不中听,有用没用都能被许多人看见听见。

“啊,通俗些就是毛粉。这么说吧,赵老弟要送来给埃尔塔人做‘无米之炊’,传播燎原之火的就是这些人。他们的领导者在狮城约见了我们,并给予了预想外的支持。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