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谁是你的女人?”

“冤枉啊,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了吗?流苏,我有说过吗?”

白流苏微微一笑;顾恋云则羞红了脸……

论胡搅蛮缠、歪理邪说,在这个世界上,欧阳云敢称第二的话,估计敢称第一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中午时分,燕大,未名湖畔,一对青年男女临湖而立。五月中旬,春峭还未散去,纵然今天阳光明媚,北风吹在脸上,依旧带着丝丝塞外的寒气。

楚天歌涨红着脸,眼里有隐忍的怒意,他看着陈佳姚如画的眉眼,心里是禁不住的失望,心说:我们毕竟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陈佳姚怯生生的,偶尔偷窥一眼他,便被他的眼神击伤了,低下头,双手盘着衣襟,嘴微微撅着,很委屈很受伤的样子。在她想来,父亲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是以她和楚天歌的关系,以楚天歌和欧阳云的关系,由楚天歌向欧阳云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两个人就这么直面吹着风,落在路人眼里,就好像一道青春的风景。

欧阳云带着楚天歌他们,满北平的洒下了“盘尼西林”的种子,他不知道,在对财富特别敏感的商人眼里,“盘尼西林”现在和黄金有得一比,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有点戏剧的一幕。

前面说过,陈家开有商铺、工厂,陈佳姚的父亲陈翰林是个成功的商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至少在陈翰林看来是这么回事,一向并不是很关心女儿学业的他忽然得知佳姚的男朋友就是“抗日双雄”,而现在圈子里流行的“盘尼西林”一事就是“双雄”发起的,他感觉到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这个一向认为女儿和楚家小子门不当户不对的父亲,不仅和颜悦色的关心起了年轻人的感情,而且提出要和未来的女婿见上一见。

陈佳姚胆子虽小,脑筋不笨,从父亲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觉得这是一个让父亲承认楚天歌的好机会,于是难得的向陈翰林献起殷勤,主动拢下了这个任务。

陈翰林的意思是陈家出钱,欧阳云和楚天歌出技术,双方各占一半的股份开一家药厂。

陈佳姚找到楚天歌,满心欢喜的把父亲的这个提议说了出来,本以为这是一桩大好事呢,谁知道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男朋友立刻摆出了脸色。

楚天歌的理由很简单:你以为大哥想发财啊?真要是那样,他也不会从美国回来了,直接把药厂建在美国不就得了?他又不缺启动资金,学兵团那么多武器、弹药,全部是他掏钱买的,你有没有算算那值多少钱?……要不然欧阳云怎么老觉得这小子是榆木脑袋呢,说到这里意思也够明显的了,他犹嫌不够,偏偏还要对老丈人下一番评语:我看你父亲整个就是一财迷!

这话太伤陈佳姚的心了,她的父亲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也不该他来评说啊,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男朋友,不站在自己一边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够——小姑娘想不通了,生气了,嘴巴也就撅起来了,小性子也就使上了:一句话,这忙你帮是不帮?!潜台词是:不帮我们就吹!

楚天歌也很生气,还很失望——初恋的人嘛,总希望自己的情人是完美无缺、纯洁无暇的,她可以撒娇、可以耍点无伤大雅的小性子,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绝对必须和自己保持同一战线!

眼看着两个人的关系很有可能就如同面前的湖水一样被吹皱了,还好他们角力的对象欧阳云来了。

欧阳云这回是穿着军装来赴约的,司徒雷登预约了几个学校里的资深教授,要和他好好探讨一下以后的教学问题——顾恋云觉得这是个展示力量的机会,于是强烈建议他最好穿军服出席这种场合。

北平刚刚经历过“自治”闹剧,正是人心思定的时候,这个时候,军人、正规军人无疑能够给人以信心,说白了,就是枪杆子能让人觉得安全。

欧阳云觉得这建议不错,于是从谏如流,不仅穿上军装,而且任由她动了手脚,把眉角修的高挑一些,看起来一下子大了三四岁,用顾恋云的话说:“像个男人了。”

然后,她再次恢复了男儿装,换上了一套尉官服,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