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坟山,清冷的月光,茵茵的墓碑旁,若磐的新坟里,从掩埋若磐的新土里,先是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五指张开,努力地向空中伸出去,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的样子。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同样五指张开,努力地向夜空中抓去。

随着两只手的伸出,不一会儿,一个脑袋也钻了出来,那是若磐的脑袋,双眼依旧如他新死时紧闭着,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

那个脑袋扭了扭,眼睛突然睁开,目光空洞无神。

若磐用他空洞无神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紧闭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那笑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诡异。

若磐继续往坟外挣扎,新码的土不断从坟顶掉落下来。

挣扎了一阵,若磐的整个身体都暴露了出来,这具干尸从坟堆上跳了下来,站在坟前,朝阴冷的夜伸出了自己惨白的手。

干尸若磐走到自己坟墓旁边茵茵的墓碑旁,打量了一下这块漆黑的墓碑,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具干尸走出坟堆,来到了坟山上的小路上,开始迅速地朝山下走,说是走,但他的速度又非常快,像风一样。但又不能说他是跑,因为此时他的双手还保持着从坟墓里伸出来的姿势,努力地向上托举着, 并没有甩起来。

总之,这具干尸正脚下生风地朝山下疾走。

不一会儿,这具干尸就走到了坟山下的村子里。

夜晚,村子里星星点点亮着灯,人们大多数都在家里看电视,路上的人并不多。

若磐的干尸高举着他的双手与一个人擦身而过,他并没有正看那个人一眼,而是直接朝村口疾走。

那个人看了一眼若磐。想:“这不是对面山上的秦老板吗?他怎么在这儿?”

那人回过头再去看,若磐的身影已经如飞一般走到村口了。

那人又想:“今天白天不是听说秦老板已经跳井死了吗?刚把他埋在山上。怎么他这会儿会在村子里呢?难道?”

那人的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来,直接朝支书老王家走去。

还没走进老王的家,那个人就大喊着:“老王,老王!”

老王走出家门,问:“大晚上的,喊什么喊!”

“我刚才碰到对面山上的秦老板了!”

“你说什么?”老王惊愕地问。

“我刚才碰见对面山上的秦老板了!”

“你说梦话吧!这人白天死了,我们才把他埋在后面的山上,怎么可能呢?”老王说。

“真的是他,我没说错。他走得飞快!”

“你真没看错?”

“真没有。”那人说,“他不会是没死就被你们埋了,现在又从坟坑里爬出来了吧?”

“不可能啊!”老王说。“你真没看错?”

“真没有,我和他擦肩而过。看得真真切切,他朝村口飞一般地走,一会儿功夫就走到村口了。”那人确切地说。

“难道他真没死,又从坟里爬出来了?”老王说。“你敢陪我去他家看看吗?”

那个人说:“行。”

老王从家里拿了个手电筒,和那个看见老王的男人一前一后朝若磐家的小山走去。

若磐家的小山上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

往日这个时候,若磐的小屋里总会亮出一丝灯光,若磐这个时间会在自己的小屋里上网。

老王走在前面,打着电筒。那人跟在后面。

两个人走在通往小屋的小路上,没有说话。

突然,他们听到“咝咝”的洒水声。老王赶紧关了电筒,拉住那个人,躲到一棵桂花树后面。

他们看见若磐正拿着一根水管,在给温室里的玫瑰花浇水。

温室里没有开灯,只看见一个漆黑的影子。举着一根长长的水管,在花影里游走。

“奇怪了。”老王说。“他怎么半夜给花浇水呢?”

“我说了,他可能真没死,我们去看看?”跟老王一块儿来的人说。

“别急,白天我们把他运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血都流干了,脸白的就像纸,哪有那么容易复活。会不会你看错了,或者这是来偷花偷树的人。”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发现那个花棚的里的人影扔了水管,走了出来,径直朝老王这边走过来,仿佛他已经听到了老王的说话声。

老王赶紧闭上嘴巴。

那个人走近了,越来越近,已经走到离桂花树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了。

老王抬头一看,那身影,那个头,确实太像若磐了。

可是,若磐确实是死了,自己亲眼看着村里的人把他放进了棺材里,埋进了土里,这怎么可能呢?

“这应该是个小偷。”老王想,“难不成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一个人!”

老王这样想着,便迅速打开电筒,对着那个人的脸照过去,一边用 电筒扫他的脸,一边大声喊:“你是谁?在这小山上干什么?”

可是,话还没喊完,老王的声音就已经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