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巧妙地避开众人视线,方沿着紫蕴画好的线路转过一道宫墙,此处宫墙颜色已不比六宫绚丽,斑驳的角落藏着几株衰草。

远远就看见春早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门口等着,主仆二人相见喜极而泣,却终归也不敢放声。

容悦四下里打量,见春早居住之处简陋异常,屋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时间紧春早只来得及叫容悦脱了湿鞋坐在炕上,又盖上自己的被褥,一面又要去倒热茶给容悦暖手。

“格格向来最怕冷的,这里没有手炉,只好叫格格将就些。”

容悦拉住她道:“别忙,待会子我回去什么没有,好容易过来这一趟。”

春早才坐在她脚下,说道:“素……哦不,是紫蕴来过几趟,将娘娘的事儿同我说了,娘娘如今能想明白就好。”

容悦摇头叹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卫贵人从隆禧殿捞出来,可惜皇上竟没动心,因皇贵妃身子一直不好,选秀又推迟到明年开春,一时半刻,手上竟无半个可用之人。周济是李德全选出来的,我也不敢轻信,真是悔不当初。”

“皇后娘娘当初给您留的人,这些年多半叫皇贵妃和德妃摘洗干净,只能从长计议,”春早一面在心中想着可用的人,拿眉笔写在纸上,一面说道:“仓促之间想不周全,这几个或许还能中用。”

容悦心中感念,拉住她手道:“你等着,我一定救你出去。”

春早眼角微湿,又道:“说起来真是因祸得福,这地方虽乱,却是皇宫里最为鱼龙混杂的地界儿,叫奴才打听出一个事儿来。”

容悦微奇,听她附耳将那些闲话一一禀来,容悦双手紧紧捏着被脚,银牙紧紧咬着,继而又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殚心这人藏着古怪,果不其然。”

春早说道:“虽知道狐狸的真面目,可当真要狐狸显出原形,还是要花上好一份水磨工夫。”

容悦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会细细计较,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包金瓜子来塞进春早手里:“你在这里处处要钱打点,我拿不了多少,你先留在身边。”

春早哪里肯收,只说道:“有句话奴才不得不劝主子,主子若想翻身,就不能惹怒皇上……”

她正要再说,忽听院子外头传来女声和争执声。

“端嫔娘娘,这里就是春早住的地方。”

“是管事姑姑!”二人俱是惊骇,春早忙带容悦往旁边绕去,说道:“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这后头有个茅厕,墙头低矮,主子踩在奴才背上爬出去,出去一只向西便是御花园。”

容悦点头嗯一声,那墙头沾雪湿滑,容悦抓握不牢,呼啦一下子连同墙头积雪滑落下去,妨着腿脚,却也不敢停留,只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好在风雪大,外头没什么人影。

背后不远处传来轰杂的脚步声和高喊声,容悦深恐是端嫔的人追来,顾不上脚上的痛意,快步往前跑。

忽而脚下一滑,却是被人拉了一把,藏在假山后头。

“是你?!”

容悦又惊又惧,一对凤目含着惧怕瞪向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