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晋阳和几个发小友搓麻将。一群人精在麻将桌底下风起云涌,在麻将桌前则是谈笑风生。

几个人谈到各自的对象,沈瑜突然提了一句:“石晋阳,听说你前一阵给一清求婚被拒了?”她边说着边丢出一个八条。

尽管她并不是这群纨绔子弟里面唯一一个女的,但是她却意外地和这群人混的最好。

“碰。”石晋阳不动声色地丢出一张牌,把八条收了进去,淡淡地“嗯”了一声。

郁繁森刚摸了张牌,听到石晋阳的话,惊讶地连手里的牌都不顾了,“一清把你给拒了?!哈哈,老石你也会有这一天?”他对坐在对面的叶桉竖起了大拇指,“老六,你家五姐真他妈牛!”

叶桉皱了皱眉头,说:“啰嗦,出牌。”

郁繁森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随手打了一个三万,视线又落回石晋阳的身上,“要我说,女人就是个麻烦,不给你个保证吧天天问你爱不爱她,给你求婚了吧又矫情地不肯,真的要分手了吧就哭哭啼啼地不放你走。所以说,女人这生物就该多晾凉,别让她以为咱们就非她不可了。一清虽然条件挺好吧,但咱们老石可不是盖的。老石,你就听我的,这一阵别去理她,再过几天她就乖乖给你求饶了……”说话间,又轮到了他出牌,他丢出一个九条,石晋阳直接翻牌,郁繁森大叫,“我艹,老石你坑爹啊,我在这儿帮你呢,你还坑我!”

石晋阳瞥了他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疏离冷淡。

沈瑜在一旁瞪了郁繁森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

郁繁森无奈地摸了摸眉毛,比了个“OK”的手势,闭上了嘴。

叶桉把自己的牌往前一推,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了拉夹克,“师哥——”路过石晋阳身边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叶桉比石晋阳小了三岁,初中高中大学读的和石晋阳都是一个学校,所以习惯对石晋阳尊称一声“师哥”。

石晋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先行离开的身影,拿出抽屉里的烟盒抽出一支,一手掩着烟一手点火,眼睛微微眯起来,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很漂亮的眼圈。他把烟盒塞进裤袋里,起身。

叶桉在走廊里等着他,石晋阳掏出烟盒打开让他抽一根,叶桉皱着眉摇头。

石晋阳也不勉强,把烟收了回去。

“说。”

“师哥,你这次过分了。”

石晋阳撑在付杆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叶一清把事情告诉我了,她让我不要找你,我本来不想说,可今天提起来,我看你也不是很在意。”

石晋阳不动声色,“一清是你堂姐。”

叶桉双手插在裤袋里,“那又如何?”

石晋阳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臂膀,“叶桉,有些事情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对谁都不好。”他微微勾起嘴角,“这是我和你五姐的私事,你不需要管那么多。”

撂下这句话,他无所谓地准备撤离。

哪知才迈出一步,叶桉的拳头就直冲他的侧脸而来,他头一偏,拳头落在了他的嘴角。

叶桉的力气很大,他嘴角的嘴皮撞到了牙齿上,立刻汨汨地冒出血来,他舔了一下,一股铁锈的味道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他用手擦了擦嘴角,冷笑:“打完了?”

叶桉眼中的怒意越来越盛,“石晋阳,你知道那天叶一清哭了多久吗,她都不敢回家。她跟我说,她以为你会追出来拉着她的,结果她在下面等了你很久,你却坐回了原位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光了。难道在你心里她的分量还比不上一块牛排吗?!我还听说,你最近都没有没有去找过她。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一定要捆绑着她?”

石晋阳不怒反笑,“叶一清什么时候找了个代言人了?”

“师哥,我从小就把你视为我的奋斗目标,以你为榜样……”

石晋阳忍不住打断他,“我不喜欢当别人榜样,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抬高我。叶桉,我做过什么用不着跟你解释。如果你姐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让她直接来跟我当面谈,而不是让你做我们之间的传话筒。”

他不想再多说,回到了包厢,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把今晚赢的钱放在桌上,“去吃点宵夜,我先走了。”

沈瑜问:“出什么事了?”

“小孩子感情上出了点问题。你们等会儿拉上他一起,让他少想点有的没的。”

沈瑜点了点头。

石晋阳觉得很累,位置越尴尬,心烦的事情就越多,之前为了傅琢玉的事情压了好几顿饭局,这一阵全都补了回来,鲍参翅肚吃多了只觉得恶心,陪着那些油腔滑调的主儿脑细胞浪费了不少,那些个人表面上跟你一起谋划未来,却会冷不丁在背后砍你一刀。

他想起小时候,乔以泊总是和他争第一名,如果他输了,回家之后必定会被父亲严厉对待,而乔以泊输了,他家里人从不会责备他。久而久之,乔以泊再也没有考过第一名,但是永远保持着第二名。后来,乔以泊去国外念书,还去支援非洲,俨然和他过的是两种生活。他在国内政治圈水生火热的时候,乔以泊正在环游世界。

两个差不多的家庭,却是不同的命运。

其实乔以泊回国见过他一次,看见他这幅样子,他说过一句话,早知道你变成了现在这样,我那时候就不该让你。

之后乔以泊再也没有见过他。尽管在石晋阳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他的真朋友。

石晋阳把车窗按了下来,秋天微凉的晚风呼啦啦地钻了进来,拂面而过,他有些困意的大脑才稍微清醒了点。

有些模糊的记忆总会在人的意识最脆弱最恍惚的时候闯入,将你尘封已久的心思一层一层剥开,一针见血地刺向你最薄弱的情感。幸好石晋阳不是一个会话悲凉的男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

他泊好车,便向公寓楼走去。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九点四十分,尚早,今天终于能好好睡个觉了。

他刚走进楼栋,却发现了一抹瘦弱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她的下巴抵着膝盖,低着头正在用手指在地上笔画着什么。

她穿的似乎有些单薄,短袖外只披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她的脚边有一个白色的塑料袋。

石晋阳依稀可以分辨,那塑料袋里装着的好像是个保温饭盒。

他走过去,敲了敲墙壁。傅琢玉闻声抬头,看见他时勾了勾嘴角,却没有笑意,“叔叔,你回来啦。”

“来了多久?”石晋阳问。

傅琢玉想了想,抿着嘴摇了摇头,“不知道。”

石晋阳指了指保温饭盒,“这是什么?”

傅琢玉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和手,又把塑料袋拎了起来,“奶奶煲了玉米骨头汤,让我给你带过来。”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给你发短信了。”

石晋阳拿出手机来,翻开短信,在一百多条未读短信中找到了她的。

“前几天奶奶想让你来吃饭,我发短信给你,你也没有理我,叔叔,你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石晋阳在手机界面上扫了两眼,放了回去,“以后有事情打电话给我,不要发短信了。”

傅琢玉嘟囔着说了一句,石晋阳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