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灌顶。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那时候,她不由苦笑,如果她就那么死了,她身上背负着的那么多条人命,该由谁来负责?

血海深仇,不让沈眉和钟凌锐付出该付的代价,她又怎么让父母安心?

于是,凭借着仇恨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点体能,凭借着想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信念,她活了下来。

不知道挨了多少刀,不知道受了多少痛,她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把当初的那些疤痕全部掩饰了起来。

季子期抬眸,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钟先生还是收收自己现在这副姿态吧,你知道的,我对男人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他本就生的妖艳,不动声色的时候这种气质就足以让人沦陷,更何况,是他在有心的情况下释放这种诱|惑。

说不让人心动,是假的。

“是吗?”两个字,以反问的形式呈现出来,男人无声的叹息,压低了语气柔柔的说:“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抵抗力极大?”

他说话时的姿态,温和柔爱,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情|人,暧|昧横生。

甚至,连向来清醒理智的她,都涌现了这种错觉。

季子期忍不住暗忖,这男人调|情的资本,不用真是可惜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她问了句,脸上柔和的表情,淡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存在感。

看着她脸上柔和的线条,钟守衡有一瞬间的出神。

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艰难而又飞速,一瞬间,他移不开目光。

“原因,你不是亲口说过吗。”他笑了下,心头潺潺流过不知名的情愫,“季小姐不是早就对小锐‘一往情深’了吗?”

刻意咬重了“一往情深”四个字,扰乱了她的感觉,让她听不出这是几个意思。

一往情深。

呵,的确是一往情深过的。

钟凌锐,她是真的爱过他,爱了他那么多年,爱了整整一个曾经。

可是时间却硬是将她的爱给毁的面目全非,现实就像是一把刀刃,切割下去的伤口永远不是整齐干脆的,总是让她血肉模糊连筋带骨。

有发丝垂落下来,她伸手将之勾在耳后,慵懒笑道:“他一个人怎么够,我这颗心,大得很,再装十个男人都没问题。”

钟守衡:“……”

她朝着他眨眨眼睛,似调侃似认真:“所以,多爱一个你,没什么的。“

语气那叫一个自然。

“呵……”男人低笑出声,瞳孔幽深的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无底洞,他望定她的目光,“季小姐真多情。”

季子期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却在她出声之前蓦然响起,正好打断了这个话题,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跟他说了下,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季子期!”向助理那边炸毛了,“你他妈跑到国外去吃饭了?”

那吼声当真可以称得上是“震耳欲聋”,季子期动了动手,拉开了手机与自己左耳的距离,低声道:“刚才有点事情,现在解决了,接着就回去了。”

她这声音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多么严肃,倒也不是开玩笑,略显认真,向峰提高了警觉性,“你在外面?”

“嗯。”

他更不放心,问:“没事吧?”

“没事。”她低声回句,“马上就回去了。”

“注意安全。”

“知道了。”她轻笑起来,“向同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电话那边的人,怔楞了一秒,一秒过后,传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声:“滚——!”

随即,信号被切断。

她收了手机,踱步走回去,跟他打声招呼:“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男人剑眉微蹙,“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扔下两个字,转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决绝的身影,决定了她不用他送,没有一点欲擒故纵的意思。

钟守衡在病房门口站定,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错觉,他总觉得,有的时候,她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