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两头倔强的野兽,宁愿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不愿意向对方妥协哪怕一分。

沉默的气氛中,钟凌锐先开了口,说了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们以前见过吗?”

季子期一愣。

不怪她,主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句话,让她不错愕,都难。

“在这种境况中说这么一句类似于搭讪的话……”她笑的意味不明,“锐少的情趣是不是太高了?”

他不出声,一双锐利的眼眸,却是盯紧了她眸中的淡漠与从容。

不知道是不是他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比如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知道他不会真的开枪,而他,亦知道她不会真的想要他的命。

好像,他们对彼此的认知,都熟稔到了骨子里。

可是,他确认,在之前,他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那么,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是因为什么?

不认识,自然无冤无仇,可是有时候,她看着他的目光里,又好似在隐忍着什么深仇大恨。

这四个字划过脑中的时候,钟凌锐忽然顿了顿。

……深仇大恨?

这个世界上,能恨他恨到这种地步,不惜自伤也要让他受伤的女子……

不等他再继续想下去的,她就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既然我们谁都没有要真的动手的打算,不如,就彼此收手吧。”

潜伏在心底,即将呼之欲出的那个答案,就这样,被她打断。

于是,两人同时收了手。

他收了手中的枪,她也将手中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装了起来。

像是心照不宣,更像是,因为对彼此的认知太过熟悉而产生的默契。

“你也不用这么怒。”季子期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抬眸,对他笑道:“钟夫人具体做过什么,我相信锐少心里是清楚的。”

报应,早晚都会到来。

让她白白逍遥了这七年,沈眉,也该知足了。

“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话落,她转了身,上了车,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是去看望一下,她的沈阿姨。

钟凌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刚才,她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的背影。

那么熟悉。

熟悉的,令他想想就觉得一阵窒息。

难道……

不,不会的……

“总经理。”助理老远看到钟凌锐的身影,忙不迭的跑过来,急不可耐的跟他讲:“您快去公司看看吧,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再这样下去……”

“把我今天所有的会议全部取消。”

他开口,下了一个沉重、且不容人拒绝的命令。

“这……”助理愣了。

夫人刚刚出了事,公司里面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衡少不在这里,他们就指望着锐少能够出来主持一下大局呢。

“把我今天的会议全部取消。”他闭一闭眼,重复一遍,好似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

白色的凯迪拉克,在抵达派出所门口的时候,缓缓停下。

季子期拔下车钥匙,披着衣服下车,走进去。

卓董的远离与乔宏茂的相继倒台,这两件事,等同于让沈眉失去了左膀右臂,让她大受打击,手忙脚乱,做起事来,也不管不顾的,连犯罪的证据,都没有销毁掉。

那份U盘中的录音,加上宋远扬给她的一些资料,以及当年乔宏茂没有销毁的犯罪证据,这些,已经差不多够了。

沈眉的面子再大,势力再强,也架不住钟守衡真动了心思对付她。

人证物证确凿了,这一次,她再想翻身……好像就没有可能了啊。

在给警方提供这些资料的时候,她就提前打好了招呼,是以,很快,就再次见到了她。

再次见面的时候,季子期忽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而已,甚至都还没有一天,却可以,让一个人,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里面带着手铐的女人,鬓角竟然有了白发,平日里的华贵雍容不复,一张脸上泛出浓烈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