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曾经弱小过,死里逃生,经历过生死历练,所以沉稳,因为努力追求过,由弱变强,挑战过强,所以自信,因为自己已经是强,得到了实在的成就,所以骄傲……

挣扎、蜕变、结果,缺一不可。

像是从势的积累达到质变的程度,从地狱走过一遭后,就连精神气质,也蜕变了。

“唐依心。”她闭一闭眼,知晓自己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放低了态度,“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人。你想怎么报复,冲着我来,不要去伤害凌锐……”

“呵。”她顿时笑出声来,凄厉而尖锐,带着浓烈的嘲讽:“你们把我一家人害的家破人亡,现在,你要我不去伤害他?沈眉,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样的话?”

“……”

季子期晦暗的两道目光如电,射在她的身上,“我姑姑虽然和钟威在一起过,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夺走你钟夫人的身份,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从没要求过什么,也从没针对过你什么,可是你却因为一己私欲上的嫉妒,而害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来,难道你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沈眉只是听,脸上平静的像是死海的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起。

“沈眉。”季子期望定她,一字一句的警告:“最好,钟凌锐跟当年的事情没关系,不然,宁愿玉石俱焚,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

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跟沈眉说了多少话,说了多长时间,她已经算不清了。

只记得,很多,很久。

季子期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上车,将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放到副驾驶座上,然后低头,系好安全带。

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有报复之后的快|感吗?

有的,但不多。

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那种,对任何事情都看淡了,也放下了之后的平静。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放不下,也不可能重来,不可能回到最初。

放不下,只是徒增负累而已。

将钥匙插入锁孔,然后抬起头。

只是,下一秒,她的目光却蓦地顿住。

站在她车身前的那道身影,欣挺,笔直,一如既往。

她不知道钟凌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沈眉出了事,钟威和钟守衡都不在,这个时候,钟氏内部肯定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现在不应该是在公司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么?

她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的面容。

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盯着他细看了几秒,她才恍然发现,和平日里不同的是,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失去了昔日里的冷漠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多了一丝……笑。

是的,笑。

隐忍、压抑的笑。

或者,再确切一点说,是欣喜,愉悦,庆幸。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时光好像倒流了,回到了他们还是情|人的时候,她还是她,他还是他,他们还是他们,年少轻狂,谁都没有改变模样。

只是啊,错觉永远都只能错觉。

到底,还是变了。

她朝着他笑了笑,算是打个过场的招呼,然后摇下车窗,“锐少挡在我车前是什么意思?”

钟凌锐盯着她,一字一句问:“季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她倒是实话实说,没打算瞒他,“当然是来看望一下钟夫人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落井下石。”

这一刻,其实瞒不瞒的,已经不重要了。

换言之,就算他知道了她是唐依心,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