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守衡,从来就没这么摆低自己的姿态过,无论是对谁,包括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但是,她是例外,一个,唯一的例外。

“不过话说回来,从某种程度出发来讲,我觉得你还是赢了,我不能因为这世界上任何事而伤害你,哪怕是在面对着我的责任和压力的时候,我也必须想办法保全你,但是你却从没这样想过,你甚至恨不得能够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从而让你做起事来更方便一些。”他将自己刚刚看透的一些事情讲给她听:“这样的心性,我不如你。”

一句“我不如你”,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认输。

这一场对峙,他终究还是败在了她的手里。

只因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保护好的东西,别说伤害到自己,哪怕是伤害到全天下的人,他都愿意牺牲一切来保全她。

可她不行。

她知道,利用他对她的私人感情能使自己达到某些目的,所以,便毫不犹豫的去利用了,也不在意这样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么深刻。

终于,将所有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他舒了口气。

只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却还是没忍住狠狠自嘲了下。

今时今日,他终于很严重很严重的意识到了自己真的就是个疯子。

竟然疯到了因为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而退让妥协到了如此地步。

疯到了……都不像他自己的地步。

沉默了半晌,季子期忽然问了一声:“你觉得我在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吗?”

“……”

他不说话,冷哼一声,轻挑的眉心,泄露出了他的“难道不是?”的疑问态度。

“钟守衡,是不是在你眼里,你自己就是一个重情重义,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的好人?而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去做对我有利的事情的坏人?”她的语气稍显冷漠姿态,让他有点发懵。

他的眼神,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掀起了一丝丝的波澜,却又很快恢复寂静。

她不再看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傍晚我骗了你一件事。”

声音那么淡,让他把握不到一丝重点,不晓得眼前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忽然跟他讲这么重情重义的话。

钟守衡静静的看着她。

月光狡黠,照射在她身上,映照出几分冰冷的美感,一如她这个人,凉薄,无情,即便脖颈处落满了因为他的用力而留下的痕迹,也依然没有影响到她半分的清冷气质。

就是这样一个人,生生的让他疯到了这种程度。

好似令人上瘾的毒,宁愿饮鸩止渴,也不舍得放手。

他真是……认栽了啊。

深吸了口气,她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冷静而自持的跟他说一件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是玄幻了的事:“会里的确是出了事,我没有骗你,方天铭亲自给我打的电话。”

“……”

他不说话,等着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也问过他需要多长时间,他同样没跟我说具体多长时间,只说很久。”

“……”

“但是我没有答应。”她看着他,低声说,口吻沾染上几分无奈:“我拒绝了这件事,但是事情的确存在,我就安排了向峰回去帮我处理。”

心痛在那一瞬间涌上,他这怒了一整晚的情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退了下去。

“我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只知道是与‘竹坊’有关,我不想再搀和进去,就放手了。”她淡淡的、静静的,将这些话对他讲出来,好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终于让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然,就是这样再平静、再普通不过的几句话,一件事,让他的心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几句话,证明的什么,他如果还不清楚的话,那就真的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