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干涸的水池终于找到了水源,如同上一秒还在干旱下一秒就有一场大雨倾倒而下,如同濒死的鱼找到了一条水源充足的小河,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也许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沉沦。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和欲|望在这一瞬间彻底释放。他呼吸着她的呼吸,吸吮着她小巧滑腻的舌头,抢夺属于她的空气。看到她白皙如雪的脸庞渐渐析出浓艳的红,听着她渐渐开始着急的喘息,他竟有觉得异样的满足,忍不住更用力地舔咬她的双唇,卷动她的小舌。

他已搞不清这个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她的言而无信,是为了惩罚她除了他以外还有这么多的……暧昧对象,还是为了宣泄他无法及时得到解脱的积蓄,

他只知道身下的冲动正在渐渐膨胀,他的脑袋里充血的欲|望波涛汹涌,海浪一层比一层更高更大。很久没有有这样强烈的感受。他感到久违的想念。

他却在想法最强烈的那一秒,喘着粗气猛地推开了眼前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双眼不够成熟地回应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睁开迷茫的眼眸,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他猩红着双眼背过身,克制住自己不经意涨起的念头,海水渐渐退潮,海面在巨大的忍耐力下恢复平静。

他回过神,小姑娘还在原地发着愣。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用尽了力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气和憋回去的冲动全发泄在她的手上,被他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起来的外面一圈已然泛起发红泛紫,她却死死地咬住唇一声不吭。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疾步如飞地扯着她往前。

房东看见他们两个,没好气地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一秒钟的功夫两个人都不见了,你们到底要不要看房子啊!”

“不要。”石晋阳凌厉的目光只稍稍在房东的双目上逗留了一秒,就让这个中年女人情不自禁地一颤,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这房子我们不要。”

中年妇女不满地看着他,但越看越觉得不对头……这人怎么那么眼熟呢?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你不会是那个、那个什么……石晋阳石副市长吧?”

石晋阳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你认错人了。”他又狠狠地拉了一把傅琢玉,让她贴近自己的身边,“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

说罢,他健步向门口而去,傅琢玉跟在他的后面,三步并两步地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却根本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甩她到身前,一把把她推进车里。他刚狠狠地推了一把车门,却看见傅琢玉的手挡在了旁边的门框上。

他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门因为他巨大的力气快速地往前撞上,“嘭——”

很响的一声,下一秒却被反弹了回来。

石晋阳好像听见“咔擦”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旋即往她的手上扫了一眼。

她的手指上已浮上了两条很深的红。

她颤着手缩了回来,五指手指却仿佛僵掉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诧异地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她死死地咬着唇闷声不吭,眼泪却不知何时掉了下来。一滴一滴,仿佛掉在了他的手指上,五指连心,连着他的心一块儿绞痛,像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都嵌进了他的心上,鲜红的血液汨汨地流出。

他懊恼地揪了一把头发,第一次如此后悔,后悔自己太过于冲动。他本来就不是冲动的人,可是好像只要碰上了她,所有压抑的很好的恶疾都会原形毕露。如果他不那么生气,如果他的手不那么快,如果他可以克制住自己……

她的脸惨白,嘴唇也完全没有血色。

他闭上眼抬头对着天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紧紧地抿着唇,蹲□来。

他绕过她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不料仍是碰到了她的痛处,只听她轻轻“嘶”一声,他心一颤,差点就放手。

她的手指已然肿的像五根萝卜,像是长了冻疮,却比冻疮可怕的多,受伤的地方泛着青紫,不忍直视。

石晋阳想问问她痛不痛,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因为他瞥见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大腿,而她的眼泪正一滴滴掉下来,像一滴滴墨水在裤子上晕开。

怎么会不痛呢?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脆弱,所以强忍着不出声。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的手,埋头无神地看了一会儿水泥地,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定定的、目不转睛地望进她泪水纵横的双眸,那里仿佛一滩泥泞的深潭,而他一不小心失足掉落,却没有一个人来拉他一把,他只能越陷越深,最后迷失了自己。

他深邃的眼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沉沉的声音如锤子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心上,也砸在她的心上。

“对不起。”他说。

她别过头,眼角的泪却越来越汹涌,喉咙好像比手更痛,她使劲憋着才没有让自己痛哭出声。

其实人本是不脆弱的,只是对着别人,特别是得到别人安慰时,才会恃宠而骄,因为有一双同情的眼睛,因为有一双温暖的手,所以容易变得像易碎的玻璃杯,变得像易折断的花朵,随意一碰,坚强的心就会分崩离析。

石晋阳幽幽叹了口气,退后了一步,像是怕又弄痛她一般,轻轻关上了车门。

他行车在路上,傅琢玉无声地擦着眼泪,直到不再为这火辣辣的疼痛而哭泣,她吸着鼻涕,带着浓郁的鼻音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院。”

医生诊断傅琢玉左手的第二第三指骨折,第四指骨裂,医生给傅琢玉做复位处理的时候,石晋阳看见她的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但小姑娘愣是连一声痛都没喊出来,她将下唇咬得苍白直至泛紫,紧紧地闭着眼睛,鼻尖红的让人心疼。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对她很残忍,大多数时候他都在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而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去为她想过。

他留她下来,只是因为想知道她来到他身边的目的;他对她好,只是正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他有钱,他无所谓这些小钱,而她正好在这方面极具匮乏,所以她觉得他对她好,其实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而在他大彻大悟明白自己喜欢上她之后,除了对她愈发严厉地对待以外,没有任何实际动作,反而一次次用言语侮辱她,一次次用最残忍的话将她推离——因为他给不了她这些。